【棋昱】空降








空降

 

———

 


 

他们日常赢球。

 

于是庆功的时候不小心多喝了两杯。

 

飞机上开心起来又多喝了两杯。

 


 

前排传来一阵喧哗。

 

蔡程昱叹了口气。

 

他接待过篮球队,也见过难搞的团队,只是这一次是整个机组只有他语言相通,所以只能是他只身前往交涉。

 


 

真的,我们真的只能提供这么多酒水了。真的先生,没有更多了,真的是限量的。

 

蔡程昱摆出自己最真诚最无辜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时候看上去大概就勉强像个高中生的模样,希望能唤起这帮个个能比他高出十来公分的虎狼队员的一丝丝父爱一丝丝良知。

 


 

不可能!一声起哄带起了一阵共鸣。

 


 

蔡蔡心里一紧。

 

这趟航班要飞整整十几个小时,有这么一班热血上头的大小伙子在这儿鬼哭狼嚎,一百来个客人是不是都不用睡了。

 


 

我们还有很多品种的饮料,真的先生,可以尝试一下的,味道真的很不错的。蔡程昱睁圆了他原本就布灵布灵的眼睛清清亮亮地说,我们……

 


 

行了行了。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中音突然插进来,冲着吵嚷的细长眼大高个子:会说话就说,不会就赶紧闭嘴。

 

蔡程昱回头。

 

妈呀。

 

好凶。

 


 

说话的人挨个拍了巨人们的脑袋,说喝水喝水,几天来不是碳水就是碳水,不趁机来点儿干净矿泉水难道想全等着回家挨灌么。

 


 

看见有人挺身,蔡程昱这时候就乖乖闭了嘴。

 

可惜总是有人看不懂气氛。

 

我们也不是不给您倒酒,他的同事见缝插针,口音蹩脚。只是我们真的有责任保证您的安全,万一出了事,飞机上没有相应医护人员……

 


 

蔡蔡当场头大,对面的男生也一下变了脸色。

 


 

有瘦高的男孩子站起来想说话,男中音一肘把对方怼回了座位。

 

喝酒这事儿,还是我帮你们瞒下来的。他说,不想惹事就给我闭嘴。

 

对方皱紧了眉头想说什么,看了看男中的表情,还是勉强闭了嘴。

 


 

蔡蔡乖巧地一直站在一旁,等机舱差不多安顿下来,就转身回去机尾的备餐间,却半途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嗨。面上凶唧唧内心甜腻腻的小哥哥冲他扯出了一个笑脸。

 

狗子一般阳光明媚灿烂。

 

蔡程昱有些腿软。

 


 

对不起啊,都是一帮傻缺,其实都是好人,给你添麻烦了。黑柴少年微微弯了腰,尽量放轻了音量。

 

蔡蔡莫名有些扭捏:我们才开了还不到半程,酒已经喝了六瓶,所以是需要控制一下的,我们也是为了乘客的健康考虑,万一需要急救,我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龚子棋盯着蔡程昱躲躲闪闪的眼神,数了数他脸上的痣。

 

妈的。

 

好可爱一男的。

 


 

话说了一半突然有人咣地撞了进来:我们就是想要瓶酒怎么了,凭什么别人都给就我们……

 

龚子棋斜着往前迈了一步,蔡蔡就觉得整个视野被遮挡了起来。

 

同时有只手悄悄地伸到了自己背后,一下一下地顺着脊梁骨抚摸。

 


 

你滚回去,不然我告诉教练,你等着还有没有下个赛季。

 

来人嘟囔了几声,默默地回了座位。

 


 

对不起啊。黑柴说。

 

我们队长在22排,不过估计他也管不上什么用了,我在21C,我叫龚子棋,那帮孙贼要是还闹事儿你就过来找我吧。

 

脊骨上的手热烫而又坚定,落在肩窝轻轻地按压下去,近在咫尺的气息落在耳侧,明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身高,却让人忍不住仰了头去看着。

 


 

职业素养逼着蔡蔡依旧说,我们是真的为乘客着想……

 

对面的眼神过于坦诚过于炙烈,蔡蔡脑袋一热,不禁把真正的委屈说了出来。如果是我的外国同事,可能他们也不会这么……

 


 

龚子棋瑟缩着皱起了眉。

 

孩子黏黏糯糯粉粉嫩嫩的,简直不能更招人疼。

 


 

他们,他们都是好人,你明白吗,绝对不会因为你讲中文就欺负你,只是情境使然……

 

我知道,都是酒精作祟……

 

不是的,龚子棋说,真的是,因为有些不能说的原因……

 

我的妈爷,让那帮小崽子回家赶紧把家务事儿整理好吧,别再给爸爸惹事了。

 


 

蔡蔡。龚子棋看了看蔡程昱的胸牌,弯下腰仰角直视蔡程昱的脸。

 

蔡啊,你一个孩子,你太难了,那帮傻狗再敢搞事我就搞死他们好不好。

 


 

我,我该去休息了,我的同事该接班了……我去跟同事说明一下情况。蔡程昱逃一般地走向前排。

 

龚子棋默默地跟了过去。

 


 

蔡程昱满脸通红地跟他接班同事说完情况,喵了一眼龚子棋。

 

你,你真的很好,谢谢你。

 


 

龚子棋翘起一边嘴角,我应该的。

 

蔡程昱愈加结结巴巴,我,我需要让同事知道一下情况,一会儿真的不能再给他们提供酒水了,我……

 

我知道。龚子棋拦住了他。谁敢再喝,我打断他们的腿。

 

男中语辞血腥,声音却太过温柔。

 


 

浑身通红的蔡程昱打开休息室,往里看了一眼,发现本该在里边的小毯子因为没有时间提前准备,还不见踪影,就又后退了半步,直接撞进了龚子棋怀里。

 


 

龚子棋却会错了意。

 

对面那个软绵绵奶兮兮的娃娃早就红到了脖颈,嫩叽叽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便别过了腿把蔡程昱卡进了休息室。

 


 

撞到金属背板的蔡程昱只来得及轻浅地倒吸一口气,便被人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嘴唇。

 

用另外一双灼热的,几乎让人融化的唇舌。

 


 

蔡。龚子棋叹息。

 


 

蔡程昱跟着一起闷声发出了感慨。

 


 

龚子棋看着对面连眼眶都湿润起来的空少,低低地笑了起来。

 

蔡程昱跟人没有任何缝隙的胸膛传来一阵轻颤。

 


 

龚子棋就着卡住蔡程昱的姿势蹭了蹭小孩,再抵住人的额头叹了口气。

 

蔡程昱感到那人略显粗糙的指尖抚过自己的耳背和发尾,摩挲着脖颈的手微微使了力。

 

好好休息昂。别委屈自己。他说。

 

蔡啊蔡。

 


 

身上的温热骤然远离,蔡程昱霎时感到了飞行生涯最怅然若失的时刻。

 


 

十二个小时的航程最后还是安然结束,蔡程昱被乘务长叫到机舱一起送客。

 

作为整个机组唯一的亚洲面孔,蔡程昱露出了他标准的十六颗牙,一个个地跟人说谢谢,一个个地跟人说再见。

 


 

他眼角瞄到了龚子棋。

 

他在休息室心如擂鼓地睁着眼过了整整六个小时,这时候有些恍惚有些憔悴,还好刚刚剃过了下巴,皮肤还勉强算得上光滑。

 


 

龚子棋看到了他。

 

龚子棋从背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龚子棋埋头做了点什么动作。

 

龚子棋走到了他跟前。

 


 

蔡程昱瞬间僵硬了起来。

 


 

有着冷硬棱角的青年笑了起来,像是融化了万年的冰川,闪得蔡蔡一片潮湿。

 

蔡程昱咬住了唇角。

 

龚子棋在靠近的时候似乎是短暂地失去了平衡,轻轻地撞在蔡蔡身上。

 

对不起啊。他说。蔡。

 


 

蔡程昱浑身升腾起灼人的热气,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偷偷摸了摸制服口袋里新出现的一张纸片,咬紧牙关硬撑着送完了乘客,终于咧开了嘴,生生笑成了一个傻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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